我,32岁。
我可以不夸张的说自己长的有点漂亮。
我结过婚,又离了,婚史三年。前夫是个成功的商人,创业之初他对幸福的定义是拥我在怀,看花开花落。后来男人的钱越赚越多,可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天,男人喝醉酒后跪在我的面前失声痛哭,说不小心让另一个女孩子怀孕了。我一言不发,只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一件一件的剪我的衣服,满床都是衣服的碎片。
几天后我对男人说,我会好好的,你去尽你一个父亲的义务吧。
男人只身一人走了,把我们的房子留给了我,同时还留下了一张纸条:我放弃了一生的幸福来惩罚自己,只希望你可以释怀。我拿起放在床头的男人用来点烟的火机,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二十八岁。
这是一条很宁静很老的小街,两边参差一些青砖小楼和木板房,居民大多是土著,而且大多开个烟杂店什么的过日子,所以小街显得陈旧。唯一觉得不陈旧的就是这家叫“一剪媚”的发屋。发屋不大,也就是30平方的样子,装修却很个性,门外的彩色小灯和旋转的广告灯一到晚上就光彩夺目,给僻静的小巷增添了些须风姿。
那天是周六,这座城市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小雨。在街上闲逛了一天的我无意中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了一剪媚发屋。或许是因为店太小了,也或许是因为地方太偏僻,小店生意显得冷清,只有一个男顾客在洗头。我走了进去,在一张空的转椅上坐下,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过来问我要洗头还是剪头发?我把包包往镜台上一放,说我要洗头。年轻女子就忙开了。我从镜子中看见了那女子竟是长得如出水芙蓉般素净,少有美容行业女子的浓艳,心里很有写欣赏。女子动作娴熟,往我头上抹洗发液,喷水,然后揉,捏,抹,按轻重恰倒好处。
做手臂按摩了女子拉过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搓揉。突然,女子握着我的四个手指头就停住了。我转过头,发现女子正盯着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我心一动,突然就有种感觉。我轻轻的问女子,我的戒指好看么?女子不抬头,但是我还可以看到他眼睛里有层雾样的东西。女子说,好看,真的好看,是你自己买的么?我故意漫不经心的举起右手不停的翻转,淡淡的说,我先生送的。女子点点头,继续在我的手上揉捏。
过了一周,我又去了“一剪媚”,素净的女子正在给人吹头发,看见我进来就浅浅一笑说,来了,先坐会儿,我这里马上好。旁边有男孩给我端来一杯水,问我要什么服务。我还没有答话,女子就冲着男孩说这个客人还是我来招呼,你去忙你的吧。男孩应了声“哦,老板。”就放音乐去了。
我随手拿起圆桌子上的一本杂志,想翻翻以打发等待时间。翻着翻着,就看到了关于宁波柳汀街的介绍。柳汀街是宁波一带环境比较典雅的街区。花草树木格外翠绿。
杂志虽然旧了,但并不影响它的豪华与贵族气息,大十六开,铜版纸,一幅一幅美丽的旧时柳汀街的照片吸引了我一页一页网下翻看。然后我又看到了一幅美丽而温暖的图片:一袭白色的婚纱裹身的女子微微低头,伸出白皙的左手,旁边的一脸幸福的男人正把一枚精致的钻戒往女人的手上套。背景是许许多多的玫瑰化瓣,男人黑色的礼服和女人白色的婚纱都靠在玫瑰花瓣的墙上,美丽的令人心旌摇动。更美丽的还有一句广告词:我用钻石的坚贞套住你,从此我富有,从此你美丽……我下意识的抬起我的左手,发现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和图片中的毫无二致。我感到了眼睛的酸涩,仿佛有泪要流出。我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许久许久才松开。后来,当我准备合上杂志的时候,突然发现图片不起眼的地方记录了一个电话号码,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号码正是我男人当年租下一个柜台创业时申请的号码……
冬天到来以前我染上了流行性感冒,发烧,咳嗽,头痛。持续一个多月才好转。一天同事打电话说公司第二天要去杭州与联合公司搞活动,让我也一起参加。我在梳妆台前看了自己半天,就拎了包直奔“一剪媚”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发屋灯光明亮,音乐婉转,顾客多的座无虚席。我只好先坐在墙边的皮沙发上等候。女子看见我进来,立即举着两手泡沫过来招呼我。这时,从门外跑来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直朝女子扑过来,一边妈妈妈妈的喊,女子弯下腰,狠狠地在男孩脸上亲了一口,说,孩子一边玩去,妈妈木姥姥(宁波话:很的意思)忙,男孩屁股一纽正要转身,我潜意思的一把拉住了,男孩转过身,我一下子呆住了,男孩简直是我男人的翻版。女人注意到我的失态,什么也没有说,悄悄的退了开去。我轻轻的揽过男孩开始和孩子聊天,男孩并不怕生,伶牙俐齿。他说他没有见过爸爸,爸爸在北京天安门,妈妈交关接棍(宁波话:棒,厉害),唱歌交关好听。常有妈妈的朋友打电话来问妈妈,让妈妈带我去北京天安门。我轻轻抚摩着孩子的脸,问小男孩,你妈妈会不会带你去天安门。男孩也用手指绕我围巾上的流苏,绕了很久才回答,妈妈说我们是属于这里的,不可以在别的地方长大的。我冲动的抱紧小孩,泪流满面。
那时女子已经做完手中的活,正给顾客找钱。我走过去,用戴着钻戒的手扶着转椅,定定的望着女子,一言不发。女子被我看的惊悚起来,只好把目光投向别处。女子说,我来这个城市就是向你赎罪的。这一切错不在他,而是我处心积虑的,我以为这世界的爱情只要经了时间,都会淡忘,甚至是轻易转移,。可是我到底估计错了,也有人是要守侯着一个人爱一辈子的,他就是,他说没有你,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是个好女人,你断了他的后路让他一心一意来当个父亲,而他只是带个躯壳来的,就是这个躯壳也是给孩子的。孩子周岁以后我便带着孩子离开了。女人叹了一口气望着我说,真的对不起,如果我想报复,想发泄,她都认了。
我歪过头灿烂一笑,故自坐到转椅上,然后仰头冲女子说: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洗个头,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