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时间,桑上拼命地接待着一个一个病人,她开始忙的没有自己的一点点时间。所有的人看她那么拼命,都劝她注意自己的身体。桑上仍是温和到笑,却不听任何人的劝告。 女孩来找桑上的时候,看到的最多的是桑上忙碌的身影。女孩不再不停地说话,有时候趴在桑上的桌上写作业,有时候会一声不响地看桑上忙忙碌碌。 只是有一次,在筋疲力尽的桑上和女孩一起回家的时候,女孩突然说:“桑上,我好心疼你这么拼命地折磨自己。” 可是,桑上心疼自己吗? 可是,她不累,真的不累。 一天,桑上刚处理完一个病危的病人,紧接着要处理下一位的时候,她听到一位护士说:“那个宇好象快不行了。”桑上木木地站定了,旁边她的助手叫:“桑上大姐。” 桑上发了疯一样朝宇的病房跑,那一刻,她是跑在江南草木疯长的季节。 宇的病房有哭声,但是很小。放弃了治疗的宇静静地躺在病床,眼睛空洞地看洁白的屋顶。 桑上扑到宇的床前,宇艰难地一笑:“大夫。” 桑上点头。 宇又说:“我觉得你好熟悉。” 桑上说:“在你大四的时候我曾经拼命地追过你,我是兰的那个傻忽忽的医学院的朋友。” 宇愣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 桑上摇头。 宇问:“兰好吗?” “好。” “麻烦你告诉她,很多的事情我是明白的。” 宇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环视着周围很多张脸,对桑上说:“我唯一等待的只是她,可是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桑上说:“也许是在来生啊。” 宇摇头:“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等到来生了,也许我将是尘埃。” 桑上扭过头,不想去看宇英俊的风的脸。 宇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仍然大睁着眼睛。桑上看着他的脸,听到周围有人说:“宇,你就安心地走吧。”宇没有回应,眼睛里面是深深的两世的寂寞,还有桑上熟悉的风的固执。 桑上突然握住宇的手:“宇,你听过这样的歌吗?”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桑上温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那是只有宇听懂的语言听懂的曲调。 宇的眼睛突然变亮,他紧抓住桑上的手很清晰地叫了一句:“萋萋。”随后眼神涣散,喉咙里挤出模糊的一句话。 只有桑上知道,他说的是:“错过了一时,我错过了一世。” 桑上的泪在眼睛里爆发,打在宇的手上。宇的眼睛慢慢闭上,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宇走了,桑上仍然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好大夫,脸上仍然是大家都熟悉的谦和的表情。 三年后,兰病重。临走的时候对桑上讲了她自己的故事。 她说:“桑上,你知道吗?你在奈何桥上等的时候,很多的女魂从你身边过,沾了你的灵气和你对风的爱。我固执地不喝孟婆汤却折磨了自己一生。桑上,如果在大学的时候知道你就是那个孤零零等待的女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成全啊。” 兰临走的时候眼睛明亮放肆。 兰死后不久,桑上结婚,伴娘是兰的女儿。 那个女孩眼睛不再明亮放肆,她尊敬地叫桑上:“桑上阿姨。” 最幸福的是那个等了桑上很多年的男人,他拥有了自己所爱的人。 桑上很老的时候才退休,白发苍苍的她常常和老伴去那个熟悉的地方喝茶,喜欢在草木众多的地方散步。 老了的桑上,眼睛如秋水般的明净,所有的人见了都说:“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绝色美女。” |